芝山岩酒鬼傳這個故事,從去年1月份老哥走了以後,就在我心中盤旋。遲遲不能下筆的原因
倒不是詞窮,而是逃避。我在規避這段在我音樂之旅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。
一段以青島啤酒,台灣啤酒,吉他,音樂。堆疊而出的老中青忘年史詩。
領銜主演:資深音樂家洪光達<Honda>;不暢銷專輯音樂人傅仕倫<阿倫>;無名小子Purple
關鍵配角:寶哥;老鄧。以及欣賞過[芝山岩酒鬼]忘情演出的路人甲乙丙丁。
夢的起點
我生長在一個地靈人傑的環境中,一座繁華台北中的都市峽谷,坐落在芝山岩山腳下的
寧靜社區。這條街,有個很浪漫的名子;喚作雨聲街。
小社區中沒有太多天母的繁華,也沒有士林的喧囂。
但自有其一股天然的浪漫氣氛,優雅而平實。
它的味道嚐起來是這個樣子.......................
生活機能只能說要什麼,沒什麼。寶哥開的飲料店大概是當時這裡鄉親唯一能夠去小坐的店面
寶哥是個標準外省掛眷村子弟,生的肥肥胖胖;個性相當的親切又帶有一絲爽颯豪氣。
2002年的我,只是個剛開始玩吉他的16歲小伙子。與Honda的認識,就是在寶哥的店。
Honda在寶哥的店搭了一角賣手工包子。我時常去光顧。honda的包子頗美味可口。
只是大叔他顯而易見不是個做生意的料,個性舒懶又內向。沒多久包子舖索性也收了起來
但每逢週末總不難見到他遠道而來找寶哥聊天飲酒的身影。
有天我放學我經過寶哥的店,酒酣耳熱臉頰泛紅的寶哥喊住了我!!!
寶哥:小威呀!!聽你老娘說你最近在玩吉他喲!!近來坐!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。
當時的我挺害羞的,遠沒今天這麼外放。這種場合似乎讓我略為尷尬。畢竟稍微熟稔一點的人
在現場也只有寶哥一人,其他大叔大姊我可沒半個認識。啊!!還有好久不見的包子店Honda。
但與他的對話過去也僅限於雪裡紅包一籠之類?要不要辣醬這樣的單字片語。
我甚至不曾仔細端詳過這個賣包子的Honda。但今天晚上我明白了一句老諺語的涵義。
人不可貌相!!
HONDA身材矮小,貌不驚人。但我撇見了他腿上擱了一支GIBSON鑲金龍閃紋的木吉他。
哪怕當時的我對吉他廠牌有多麼的陌生!但就像再不懂車的人也會知道法拉利保時捷的造型。
這絕對是一支貴到嚇人的名匠逸品琴。
但讓人百思不解怎麼擁有者是個窮酸樣的落魄包子大叔?!
HONDA很專注的開始撥弄他腿上的琴來,手指輕撥,優美的旋律開始從共鳴箱內揮灑而出。
搭配上帶有滄桑味的唱腔,我當場就被感動到了!!也在心理肯定了,這個包子大叔來歷絕對不簡單!!
HONDA當晚唱了很多歌,但顯然個性不善喇賽!彈吉他唱歌的時間多~舉杯自酌的時間次多~喇賽的時間最少。
而我當時也很內向,一個晚上都專注的聽著HONDA的演奏,沒插花打渾什麼閒話。
他唱的歌層出不窮,有很大量我說不出名子的英文老哥,以及一些民歌時代的老曲子。不間斷的演奏著!
曲終人散夜已深,店子裡只剩下喝掛的寶哥攤在一旁等待肝功能恢復。HONDA;我三人。
HONDA開口了:小老弟^^!!謝謝你這麼肯給我面子,捧了老哥一晚的場!
我:呵呵!!捧大叔場的不只我一個人啦^^也說不上賞不賞臉!我只是很喜歡大叔你的音樂!
HONDA:你跟他們不同,那些人只不過把我的音樂當成飲酒作樂的陪襯,
至於我彈的唱的是好是壞他們也不會在乎,
而老弟你!則是全心全意的再聽著我彈唱!那自然又大有不同。來!!陪我喝一杯~~
喝完這一杯大家就是兄弟了!!!!
當時我真的很內向,實在沒辦法反應過來什麼叫做-喝完這一杯我們就是兄弟的熱血涵義。
很害羞的說著:抱歉大叔,我不會喝酒!!
HONDA臉上難掩的失望表情喃喃自語: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!!
我馬上就感覺到似乎說錯話了,這個大叔的真誠似乎受傷了。
一咬牙!!我舉起桌上那杯酒,一飲而盡!!通過食道的酌燒以及灌腦的酒精讓我忍不住大聲咳嗽!
HONDA臉上的失望一掃而空笑吟吟的對我說:高梁酒不能這樣喝呀!小老弟!你沒事吧?!
我:咳咳!!大叔我沒事!!只是,酒真難喝。
HONDA:呵呵!!酒難喝,但人更難作。以後別叫我大叔,剛說過喝完這一杯大家就是兄弟了。
我叫做洪光達,大家都叫我HONDA,你是兄弟以後就叫我聲老哥吧!老弟你叫什麼??
我:我叫林克威,雙木林,克服的克,威風的威!!我也彈吉他但剛開始玩一陣子而已。
HONDA:好!!克威小弟!!以後我們就一起玩吧!!我陪你,把吉他彈好,把酒量練好!!!
16歲的我當時渾身發熱,不是酒精揮發,而是澎派的熱情,我知道了什麼叫.......兄弟!!!!!
接下來的日子裡,每週五晚上我都會到寶哥的店找HONDA,如他所說的,學琴;練酒量!
HONDA不介意我什麼都不懂分享了很多他喜歡的歌曲給我聽。我也第一次認識到
EAGLES-BEE GEES-BOB DYLAN-JIM CROCE這些人。
我特別喜歡JIM CROCE這位民謠吉他怪傑的歌曲。巧的是老哥最愛的也是JIM CROCE
於是老哥很費心的指導我JIM CROCE的三指法應用技巧!如何把大拇指當作BASS的彈奏。
我開始不害怕路人的眼光,背著木吉他就跟老哥一起在店門口對酒當歌!快快樂樂的玩音樂!!
當然,酒量不怎麼好,常常喝醉。話說回來,一個高一的孩子這樣飲酒倒說起來也不倫不纇!.....
跟HONDA相處的感覺很美好,他不因為我年紀小就把我當小鬼看!而他也不是孤僻寡言的人,
什麼叫士為知己者死,因為知音,所以我們不是打屁,而是用心-用琴再交陪!
有天,HONDA唱了首經典校園民歌-木棉道-給我聽。
他很緊張的問我:克威!喜歡這首歌嗎??.......
我答:很好聽阿!!這首歌很經典呢!!!
他臉上閃過一絲光芒對我說:這首歌!是我寫的!!!!!
他對我敞開心胸講起了過往的故事。
HONDA非但不是個賣包子的,過去更不是個鬱鬱寡歡的音樂人這麼簡單。
曾經他是叱吒風雲的音樂家,製作人,民歌先鋒,詞曲家,馬爺-馬兆駿先生的好搭檔。
HONDA寫過上千首的詞曲,人生大起大落,但身為一個優秀的音樂家是不爭的事實!!
我是這麼對老哥說的:我根本不管你只是個賣包子的還是大音樂家什麼的!!我根本不在乎
我只認識HONDA洪光達!我尊敬的音樂人!!我的老大哥!!!!!!!
我還記得!!那晚honda唱的歌是Led Zeppelin<齊柏林飛船>Stairway to heaven
老哥!!現在我就用這首我們都好喜歡的歌來弔祭你吧!!我想你一定開心的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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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山岩酒鬼成軍 這樣歡樂的日子過了快半年,在HONDA老哥的薰陶下我不論見識還是琴藝。都大有長進。 一天我們的聚會來了個不速之客。一個寬鬆褲的怪頭壯年男子插入了我們的世界裡。 這傢伙,一看就是個奇男子;留著鳥巢辮子怪頭,一臉不羈浪蕩的神氣,還有渾身的酒氣。 他拿起酒杯就喝!自我介紹!我叫做阿倫,傅士倫!就住在這條街上,也是玩樂器的。 阿倫是我這輩子認識的第一個Rocker! 他的加入非但一點都不突兀,而且大家一拍即和。 阿倫有一付好歌喉,吉他BASS也都玩的很好!! 後來我才知道!!世界真小。 他也是個響叮噹的人物,海豚樂團的靈魂人物,不暢銷專輯出過三張。目前在主要在廣播電臺 主持音樂節目。 有別於HONDA的滄桑老練;阿倫是個個性相當滑跡外顯的奇男子! 做事的態度相當隨性!在他眼中沒有什麼叫做可不可以,只有好不好玩!!!! 在音樂素養的專業上阿倫更是沒話說,彈的一手好樂器寫出來的歌我覺得就跟他個性一樣! 好聽又好玩!!
從阿倫加入後!!我們的男子漢音樂會更注入了他一身俏皮活潑的氣息!!~~~~ 唯一的問題在於!!哈哈阿倫的酒品實在是.............. 哈哈!!兄弟,在這裡我就不出賣你了。 在這段期間,其實有發生一點波折,因為寶哥把店給收了轉行去開餐廳。 當然這是好事,只是從此我們就沒有活動場所了!!......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,隔壁一間麵點館北平老鄧記的老闆---老鄧對我們說 如果想要吵吵鬧鬧,來我的店裡也可以!! 真是他媽的踏破鐵尋無覓處。 說到老鄧這傢伙!!不提還真的不行,老鄧就姓鄧一樣是個外省掛。 老海軍退伍,個性只有一個隨便! 嗜酒如命遊手好閒!!經營一家店似乎不太穩當。幸好老鄧娶了個好老婆!~~賢慧的鄧嫂。 有鄧嫂的支持老鄧這個掛名老闆當的可樂了! 他可以專心的跟客人把酒言歡,專心的遊手好閒。 只是此公酒品跟阿倫一樣,喝醉了酒什麼事都作的出來,相當任性!!比方說在大庭廣眾之下 掏老二出來撇尿之類的!!對於這種事,鄧嫂看了也只有搖頭苦笑!!!.......... 每週五晚上,我們三兄弟一定會準時到北平老鄧記報到!!演奏什麼風格及樂器種類不確定。 但有一把真的玩大了!!我跟阿倫各從家裡抱了一顆AMP出來!電吉他+電BASS+木吉他.... 鼓手老鄧!拿酒瓶敲桌子打節拍..................0.0...搞的一堆鄉親熱情圍觀!!..... 有鄉親問我們,你們這什麼樂團?......... 阿倫回答:芝山岩三劍客 我回答:雨聲街三才子 HONDA:再害羞中........................ 老鄧插話了:放他媽的狗屁!!我告訴你啊!!他們叫做-芝山岩酒鬼!!!!!! 聽到老鄧的命名我們都很樂!!舉杯!!乾杯....然後大吼著!! 敬!!芝山岩酒鬼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!緊接著繼續熱情的演奏著...... 那震耳欲聾的吼聲至今仍在我的耳膜盤旋................ 至於芝山岩酒鬼成軍表演的後續呢?? 哈哈!!也許是製造太大的音量有住戶忍無可忍報了警。警車來了鄉親一哄而散... 而我們幾個當事人呢??~~~~~~哈哈也他媽醉的無法作筆錄了。 這個樂團!也許不那麼正式,但卻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樂隊。 誠如阿倫說的:他媽的好玩就好......... 緊接著,輪到我個人初次登台表演,說穿了也只是個小發表會不怎麼樣!! 但是我很開心,因為阿倫,寶哥,HONDA都到了.......連老鄧都來了.......... 其實這場表演從一開始就有問題,VOCAL突然烙賽得急性腸胃炎,逼的我得臨時 主音吉他+VOCAL。說真的!!心理也很緊張!!但當我在台下看到阿倫跟HONDA的時候 我的緊張都沒了,我就當作在老鄧的店跟他們一起瞎搞那樣!!!............ 想想HONDA的話:玩音樂不要有包袱?我們要玩給自己聽。 想想阿倫的話:你他媽的記住!!好玩最重要!!! 無懼的心穩定升起搖滾能量,演出順利落幕,小老弟我也搏得滿堂喝采。 其實當時我很希望能夠邀請台下的芝山岩酒鬼都上台與大家同樂,但下個SET的樂團 已經上台在SEETING了......好吧!!隨緣!! 我17歲的生日的時候,阿倫送給我一支很棒的MIC....... 他告訴我;我不管你是吉他手還是嗩吶手!你都必須他媽的給我唱歌。.......... 阿倫老哥對我永遠是講義氣的!!有一把我表演前夕臨時吉他壞了!!他一聽說就抱著自己 的吉他<影片裡那支Frnder Starcaster>來我家。對我說:拿去用,另外換一打青島啤酒!! 也因為期程的關西,我一借就是一個月!! 也許你覺得借個琴沒什麼了不起,但若你是個吉他手,你就會明白當你把慣用的兵器放在 別人那,一放就是一個月,會是怎樣的心情。 HONDA最近在聚會裡神色變的很害羞,原來最近呀老哥他認識了位龍小姐, 手上拿著兩張懷念民歌演唱會的票,躊躇再考慮該不該提起邀約。HONDA老哥害羞的表情 特別容易察覺,因為就是這個樣子!!哈哈。 身為芝山岩酒鬼的一份子,出餿主意這一把我們可是搶著幹!!......... 不過主意再爛都是真心希望HONDA老哥抱得美人歸!!至於後續狀況我們可沒參予!! 畢竟芝山岩酒鬼如果昇華成芝山岩電燈泡,未免太不人道。 諸如此類的美好回憶,一直再我腦海千言萬語無法盡訴,畢上眼睛彷彿還能看到那個 紅著臉的HONDA老哥。以及主張一棒平天下滿臉淫笑的阿倫!!!! 接下來的日子阿倫依然在創作他的不暢銷專輯!! 我很榮幸有機會幫阿倫的,-傅仕倫&董一飛太陽光光專輯-作過DEMO轉製 至於在眾位老哥的期望下小弟我 也踏上了音樂工作的旅途,在音樂教室工作著一邊唸書。 HONDA老哥在中科院任一份閒職,持續參加著懷念民歌演唱會的籌畫及樁腳。 不過,不論大家在忙什麼,芝山岩酒鬼的聚會總是被獨立出來的空間。 在這個時段裡,我們拋開平日的一切過著有酒喝酒,沒肉找狗的時光。 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氣度發酵屬於我們三人的音樂。
何日君在來? 有一天,HONDA一臉凝重的對我說: 克威!!答應我一件事情,彈吉他是一輩子的事情,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老哥希望 你能夠永遠不要放棄你的樂器。其他的,都不重要!!你能明白嗎?? 嘿!!HONDA老哥的個性我最了解,鮮少再講大道理,今天吃錯藥是嗎??..切!!看來 得讓他多喝兩杯酒,老哥似乎心情不太好。 那一晚老哥唱的歌是Marmalade的Reflections Of My Life 這首歌是在描述將死之人的一生回顧,老哥唱的絲絲入扣!!我喝多了一點 都沒多想!!只是萬萬沒想到!!這是我聽到HONDA最後一次唱歌。
HONDA鼻咽癌進了醫院!!! 而接著我收到了兵單,正式向中華民國海軍報到。 在我新兵訓練42天結束後正想找老鄧他們去看看HONDA老哥時!! 老鄧告訴我:HONDA走了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 我的心裡風雲色變!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!!我選擇三不政策! 對於這一切,我不去想,不去看,不去問。因為我沒有辦法去接受這個事實。
一年過去了................ 我來看你!老哥。 你會不會怪我沒去送你呢?? 再天堂的你,酒喝多了是否會跟過去一樣打噴嚏呢?? 抱歉呀!!HONDA,我依然是那麼不成材辜負你的期望。但我不會放棄的!! 在天國的你看著吧!!~~~~~我會走上自己的道!!!!!!!!!! 老哥一定要繼續創作喔!!哪天我下了黃泉,彈首新曲子讓我驚艷一下吧!! 也許沒人會記得你的一切,但音樂會留下!!你寫的歌大家都會記得。 照看著我吧!!我時時刻刻都在想念著你!! 我也不盼你歸來啦!!肏!!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的!! 送給我的哥哥,HONDA......................偉大的音樂家,洪光達先生
臭老哥!!你他媽的害我每次聽到這首歌都要流淚!!這筆帳早晚找你討的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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